舂米,鞣制皮革的鞣皮,哄孩子的哄孩子,俨然一副男耕女织的美好场景。李嗣业虽然感觉很不爽,但这才是边关军人的常态,工作就是生活。他们已经牺牲了一部分自由,而且随时准备牺牲生命,难道还能剥夺他们的生活?
李嗣业随意观看了一下,这些军士们的娘子,有汉人,也有胡姬,混居在这座守捉城中,这里其实更像是一座村庄,他们既是邻居也是同袍。他李嗣业这堂堂的从七品上武官,管的就是这么一个村子的人,还有方圆这几百里的土地。
他站在了守捉城的城头上,突然回头问于构:“我们这里,上级来视察过吗?”
“视察?”
“就是上官下访。”
“好像有来过,十几年前安西大都护杜暹巡视商路时来过这里,但没有进守捉城,只是近距离看了一眼,当时好像还说了一句话,原来这里还有一座守捉城,应该保留下来。”
李嗣业双手扶住了墙垛,确实太偏远荒凉了,指望都护下来视察估计要把自己等白头,若要指望战功,也是绝不可能的。就算唐军要打仗,调动的也是安西四镇的常驻军,与他们这边防哨所是无关系的。
最为关键的是,他麾下这一百多六十多号人,连甲胄都不全,怎么打仗?
他们的铁甲都哪里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责问甲胄这件事儿,应该安排在第二把火来放。
“病故的前守捉使皋四方葬在哪儿?”
于构伸手遥指:“就在山那边儿,有许多土包,我们所有人将来的归宿都在那里。”
李嗣业肃然起敬,即刻下令道:“传我军令,军中自什长往上披挂甲胄,都同我去祭拜皋公,也祭拜客死边关的兄弟们。”
……
李嗣业三人骑马出城,身后跟着十几骑,分别是十六个什长,两个队正,这十六什中,有三什由主薄于构管理,负责后勤粮草的看守和押运,
这些人忧心忡忡地骑在马上,他们摸不清这位新任守捉使的路数,按理说守捉城是军官的养老地,很少有年轻人调到这里来,李嗣业看着太年轻了,而且看上去就心气儿高。
他们喜欢老成世故一点儿的长官,不喜欢那种有冲劲想方设法往上爬的人。俗话说,文官靠政绩,武官靠死人,守捉使想要往上爬,他们就得倒霉。
两名队正骑马坠在于构身后,压低声音悄悄问:“怎么样?这新任使君看上去干劲儿十足,非常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