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举着一樽酒色鲜艳如血的水晶杯,右手伸出一指点向自己身旁空置已久的座位——只不过慕流云的到来并没有打断他注目于摇曳波光的雅兴,沉醉其中的目光并未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臣扬州刺史慕流云叩见陛下,陛下圣躬安!”慕流云屈膝于一旁,他当然不敢真的就此坐下,不光如此,此时即便是擅自起身都是死罪。
“这里并非前朝,你我虽分属君臣......不过在这玄武湖上却不必拘礼,朕赐你坐,坐就是了~”天子挥挥手,意思是允许他起身,随后再次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慕流云只能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了一点点凳子的边沿——这一次若再不奉命便形同抗旨,他自然明白谦卑也该适度的道理。
“这位,便是你手下的锋镝?”
“回陛下,他叫沈稷,正是微臣月前才招募于麾下的新兵。”沈稷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低着头如同一尊雕塑。
“新兵?区区一个新兵就能从两千多人之中脱颖而出得你垂青,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吧?”季炀明浅酌一口杯中酒,缓缓说出了一句令沈稷惊讶不已的话——弋阳锋镝之数连当地人都难已知悉,千里之外的天子居然了如指掌。
“臣知罪,求陛下降罪!”慕流云再次跪倒伏地叩首,惊慌和恐惧都恰到好处。
“罢了,朕若是有心治罪,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来这里么?平身吧~”天子微微一笑,终于侧目看了看跪着的两人,饶有兴趣地盯着沈稷脸上的金鹰端详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朕今天为何叫你来,朕也知道你心中所想——妾嬖于内廷,臣凌于宫室,宵小贼于内,寇仇窥于边,谄谗阿谀之辈充塞于殿陛,是以万民倒悬社稷累卵......好一篇五蠹论,时至今日,朕每每想起依旧不寒而栗。”
“陛下......”慕流云难掩惊讶之色——他此文做于十年之前,而当年天子应该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没错,当年爱卿初做此文时,朕便将之默记于心......朕曾发过誓,终有一日要让你这样的俊才得以一展抱负——若朝野皆是淳于孚或者余镇同那样的庸才,这社稷何止危如累卵!”
“陛下......圣明!”慕流云再次屈膝叩拜,而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有些感动以至于肩头不住地颤抖。
“坐吧,过犹不及,再如此便显得假了——言归正传,朕要你扩充锋镝以制衡先登,需要多久?”
“一年募齐,三年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