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杜尚取得了今晚的第一场胜利,他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胜利,因为换做寻常的任何时候,他方才所做的都只不过能被形容为“正常地让感官发挥作用”而已,除非他是残疾,否则刚才的表现连发挥良好都算不上,仅仅是恢复了正常——从一种被蒙蔽的状态之中恢复正常。
他肯定自己是被什么蒙蔽了,也许是之前喝的香槟,也许是操纵着所有人的高维生物,今晚的事情样样透着诡异,他做出了一些以往自己完全不会做的事情,行为举止也完全不像自己,每当他说出一大串长篇大论且和现实毫不相关的话的时候,他都感到惊诧莫名,在过去的任何时候,他可都不是一个嘴里没把门的人,他不会在即将进行一场以正常手段胜算渺茫的决斗之前,和其他人扯上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周围的人似乎也变得尤为多话,他们的嘴几乎不会停下来,菲利普,格蕾丝,肯瑞斯滕,钻石,甚至还有那些围观的不认识的人都是一样,他们会震动声带以发出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声音段落,还会一言不合就唾沫横飞地互相驳斥,仿佛他来的根本不是一个巫师聚会,而是古帝国时期的某个公共澡堂,这群人不可能在平时就是这种样子,非要说的话,这和杜尚至今为止的生活都不同,这不光是场景的不同,而是更本质一些的不同,就好像一个碳基生物闯进了硅基生物的地盘,一切都乱了套了。
杜尚心想,这样就可以拼凑出所有线索了。
他有可能存在于某个小说世界,并没有自己的自由意志,包括此时怀疑自己身处何处的想法全都是作者的授意,接下来他可能看出,确实是天外有天,又或者这一切纯自己多想,并围绕这两者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但那也统统都是某个蜷缩在自己设计稀烂的人体工学椅上的作者的脑内小剧场,这一切都是一个会永远进行下去的谜团,他只能抱着恐惧——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则取决于作者想要什么——度过此生,并无可避免地迎接自己注定经历的种种戏剧化转折,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是小说主角,他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平淡,像是菲利普这样的事今后依然会发生,而且将数不胜数。:筆瞇樓
这是一种可能性,一种他几乎已经确定了的可能性,他刚才用来否定可能性的理由,已经被另一种猜想所否定。他当时觉得如果自己是一部小白爽文里的主角,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的这些想法?但他现在则可以轻松地予以回应:他可以,因为这部作品从他遇到肯瑞斯滕开始,就已经不是一部小白爽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