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一张床的床单留有一团暗褐色的血迹。床头墙壁和油漆剥落的电视柜后面的墙壁上,各贴一张比基尼少女图像,图像上打印各项色情服务和应召电话。脏。好几天来,一走进宾馆房间,肖雪就感觉脏。
“大姐”送肖雪一本非正式出版的传记《瓦山赤子张月祥》,肖雪才知道,她属于佤邦红色权贵家庭。这本具有族谱性质的传记,已是“大姐”家族现世血统高贵的证书和后世祖源想象的蓝本。传主张月祥,生前任佤邦联合党中央委员及佤邦对外关系部部长。他的亲属在1999年耗资17万元人民币为其竖立一座高大墓碑,就在“人民英雄纪念碑”旁边,俯瞰山下尘土集满桌椅的人民大会堂。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位曾受中共培养的宣传员,创作过许多政治宣传歌曲,譬如《一心跟着毛主席》,或是《不熄的火塘啊,是党的恩情》。
纵观张月祥人生履历,你可隐约窥见一部佤族人块垒层叠的近现代史。
驱车,离开尘土飞扬的街道,穿过巷道,驶向山顶。山顶公园处,可以俯瞰全城。实际上,俯瞰之下,邦康市没有什么景致值得一观。建筑凌乱,草木稀疏。只是远山森林伐尽之后种植的橡胶林,绿色之上萦绕叆叇烟云,让你不会感觉过于荒凉。环山而下,再次穿过尘土飞扬的街道和丑陋不堪的店铺,在罗兴亚人的清真寺旁,找一个清真餐厅早餐。邦康约有三百多罗兴亚。他们在缅甸不能拥有国籍,遂逃来邦康。这里成为他们的避难所。阿拉伯风格的绿色圆顶清真寺拔地而起。他们说汉语,做生意。一位神情忧郁的罗兴亚对肖雪说:“肖雪爱佤邦,因为这里没有人迫害。”这里的和上座部佛教寺院的僧侣一样,虽然贫穷,却很知足。他们的二十万被禁止获得国籍的同胞正在缅甸若开邦的难民营里忍冻挨饿呢。在一个毒品和枪支泛滥之地,人们日日经受生死的考验,反而看淡了许许多多无谓的争执,对于宗教,也就表现出难得一见的宽容,即使鲍有祥的二女儿--一位受人尊敬的基督徒,大家叫她“鮑二姐”--当着肖雪的面说:“信仰基督吧,只有肖雪们基督教才是惟一正确的宗教。”
老李和肖雪各自享用一份豌豆粉丝和一小碟牛干巴,共花去五十块人民币。这比北京一个市民的早餐消费还要高,而这里的普通公务员月薪才一千多元人民币。佤邦几乎所有的生活用品,来自中国。山林和锡矿租给中国商人,获利的是官员。佤邦和果敢一样,找不到书店、出版社、电影院、剧场和体育馆。人们不需要作家和艺术家来启迪心智,塑造灵魂。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