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并不是因为箭矢将尽,而是攻城的兵马终于踏着同袍的尸骸涌到城下,兵卒开始顺着高耸的云梯登城,而野蛮的攻城锤更是一下又一下地轰击着城门,力量之大,连城头的士卒都能感到脚下传来的震颤。
“兄弟们!拔刀,把他们砍下去!”叶浚卿一个箭步扑向城头的垛口,手中长剑一挥之后那个即将攀援而入的士卒便生生被砍去了一臂,随后像个麻袋似的坠落而下——他的惨叫被嘶吼声掩盖,连坠落之后的血痕都和别人的尸骸混成一滩难分彼此。
一人坠落却挡不住十人登城,于是短兵相接的肉搏开始了,刹那间鲜血飞溅如雨,淋得所有人都有眼如盲——厮杀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顺风飘洒的血腥味会让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挥舞手中兵器疯狂砍杀面前的异类。
可大家明明都是人,只是穿着不同的衣裳,操着迥异的口音而已。
甚至于大家此刻的想法都是惊人的一致——将对方斩尽杀绝,然后活下去。
“杀~”
“杀!”
“杀......”
有人胆怯,有人亢奋,有人麻木,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肆意收割着眼前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没人会在乎砍杀的是谁,更没人会在乎自己被谁砍杀,置身于这人间炼狱之中,杀与被杀,就是他们生存的唯一意义。
如果这弥漫着血腥的修罗场中还有清醒的灵魂,那无疑就是叶浚卿和荀临、荀复。
叶浚卿虽然也身陷于杀戮的泥沼之中难以自拔,但至少他的眼睛是清明的,而且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望着山背后的那条小路——那是唯一可以绕过归阳直达翼州境内的途径,他当然不可能会忽略。
而他断定能够以连环计伏击重伤段归的人,更不可能会忽略。
伏兵早就在山谷幽境中守株待兔,并不太多,五百个身手矫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健卒而已——他们用了五天的时间在那条小径的紧要处布满了硝石硫磺,引信已经点燃,片刻之间那些胆敢踏入谷中的人就会被崩落而下的乱石掩埋,即便是侥幸得生者也必定被困死其中难逃生天。
城下的兵马明明少了大半,可山谷中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叶浚卿很焦急——因为战事一起,身为将帅唯一需要担心的事,就是对敌人的动向一无所知。
荀临依旧伫立在本阵的旌旗之下,叶浚卿莫名地察觉到一种让他不安的悠然——对方并没有因为损兵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