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我等为人臣者应尽之责,何需客气?百多年来,你我两国兵连祸结,以致生灵涂炭,于吴于周皆无半点助益,却徒使边陲戎狄海外岛夷坐大,甚至于胆敢窥伺我神州重器!周、吴本为兄弟,何必阋于墙内而招外患?”百里涉很客气地举杯遥敬在场的所有人,可言下之意却是把外患归咎于内忧,暗暗指责了一番周人。
“百里大人此言差矣,”叶浚卿敬陪末席,但听闻百里涉所言他却是第一个站起来提出异议的,“昔日吴国一统之时,北有漠赫之患,南有黎越之忧,东羌时有犯境,娄然屡次叩关,九州之内苛捐重税民不聊生,皇城之外贪腐弄权弊案不断,是时,生民百不存一,边郡十室九空,然达官显贵却依旧奢靡浮华宴乐终日,我太祖武皇帝累世栋梁,不忍见社稷沦丧,不得已倡义兵诛暴逆,方解民于倒悬——如今漠赫远遁,娄然束手,东羌各部彼此倾轧再难为患......反而是当年坐困南疆的黎越,却在贵国一众公卿贵戚连绵的党争内斗之中不断壮大,如今已隐然有北上之意,不知百里大人认为,这究竟周之过,还是吴之失?”
“叶公子说的好,可惜你忘却了一点——君为本,臣附之;国为本,家附之,君若亡,臣何以存?国之不存,家又何在?其时虽有奸佞蒙蔽圣听,然忠良者应据理直谏,守臣节,行臣道,于浊乱之中尽绵薄之力,若只是一味针砭时弊却无半点建树,实乃哗众取宠沽名钓誉,更遑论行举兵聚义......恕本官直言,这解民于倒悬,岂是臣子应为?”
“这......百里大人,慎言......”慕流云脸色已经颇为尴尬,因为百里涉话里话外已经是在指责周太祖欺君篡逆了。
“大人缪矣,天下非一人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有明君圣主,行仁政昭德行,教化万民流誉千载,此谓之圣朝圣君,然其后相传百载,则难免暴虐残民不肖之子僭越大宝,此时则断不可以其先祖之功业而论之!若有仁人志士拯黎庶于水火,扶社稷于将倾,便又何来的这个篡字?以吴为例,贵上一脉岂是自天地初开之时便正位人君的?若在下所记不错,四百年前取虞唐末帝而代之者,正是贵国高皇帝吧?”叶浚卿举杯一笑,双手碰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底亮出,片刻后又接着道,“大人所谓国,实乃邦之谬误——国者,上下四方往古来今,悠悠诗文昭昭青史,此之谓也;而邦之为物,一人之权柄,数家之兴旺耳!人生于世必依存于国,但却未必附会一邦,君不见匹夫临朝宵小影从,残民以逞无异率兽食人,其宗庙一朝焚毁则神州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