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奴婢名为罗绮,是公主的近身侍女。”
柳平春念了一遍:“罗绮?”
罗绮退开一步,离他远了一尺,裙摆翩然,余香犹存。
柳平春神色稍定,罗绮又同他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柳大人一定听过这句诗。”
柳平春拘谨得很:“这、这”
华瑶随口应道:“这可如何是好?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穿得起绫罗绸缎的人,哪里懂得养蚕的辛苦呢?我猜你心里正在想,皇宫出身的姑娘,提到这句诗,无异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柳平春跟在华瑶的背后,随她一同走在萧瑟冷清的长街上。
柳平春说:“唐代名士有云,‘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在百姓苦乐也’。殿下以仁义为怀,体恤百姓,恩泽深厚,下官钦佩不已。”
华瑶称赞道:“不错嘛,你讲话很好听。”
长街两侧的商铺早已关闭,空余几面旗帜迎来送往。
此时正值戌时五刻,月色静谧祥和,市井深巷时不时地传来鸡鸣、犬吠、婴孩啼哭之声。
华瑶立定片刻,忽然问:“依你之见,凉州、沧州两地的百姓,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苦还是乐?”
柳平春收拢袖摆,嘴里只吐出两个字:“殿下”
华瑶笑道:“也罢,快到驿馆了。”
驿馆坐落于长街尽头,远望既见灯笼高挂,辉煌如昼。
驿馆为华瑶准备的厢房属于皇亲国戚专用的上上品,屋内陈设一应俱全,无不精美。
纱帐薄如蝉翼,床幔轻如细雪,琉璃屏风立在左右两侧,彩绢宫灯照得满室通亮。
罗绮环顾四周,颇为惊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奴婢这就收拾床铺,您今夜定能睡个好觉。”
华瑶直言不讳:“我想洗澡。”
罗绮嗫嚅道:“浴盆在隔壁的暖室之内。夜已深了,奴婢尚不熟悉周围境况”
华瑶一语道破:“你说得这么委婉,不就是担心有人偷看我吗?如果真有人偷看,无论是男是女,先抓起来,再瞧瞧长得美不美。倘若是个美人,那不正好跟我们一起洗澡。”
罗绮是个要脸的人。她羞得满面通红:“殿下慎言。”
“无须担心,”华瑶丝毫不在意,“我大哥夜御数女,二哥有十几房美妾,三姐的后宅全是玉树临风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