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水面下涌动着一丝丝暗流,然而那道罂粟花丛中黑白分明的视线却像一道恶咒,转眼间就将始料未及的噩运带给了他们所有人。
“塞耶东家塞耶东家”
“云滇的兵打上来了”
“安排霍奇森先生快走快,快走”
阿银仿佛站在虚空中,眼睁睁看着那个焦急、愚蠢、忧心如焚的自己推开手下,从山体内部的密道中快步奔向刑房。
没用的,她知道。
不论自己再如何竭力伸手,都拉不住那踉踉跄跄的背影,头也不回奔向既定的血腥结局。
“阿爸阿爸那个条子的卧底呢”
刑房里吊着的人几乎认不出模样了,她看见周围人群纷纷让开,最前面的阿归扭头望向自己,手里拿着鞭子,不住喘着粗气,脸色在火把照耀中森白发透,眼底密密麻麻全是血丝。
“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她听见自己尖利的声音疯狂大喊“别让他这么轻易死了拿来拿来给我”
她从马仔手里夺过注射器,下一刻只听阿归把手放在她肩上,嘶哑颤抖地叫了句“大小姐。”
她早应该想到的,那个早从十五岁起就被选来保护她的少年,那个悍利俊俏得像烈焰、冷静忍耐得像坚冰一样的少年,这么多年来不论被她怎样调戏勾引、信任重用,都没有主动叫过她一声阿银,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破釜沉舟般的表情。
“大小姐,”阿归又叫了一句,不知为何极度发抖的语调突然稳定下来了,像是所有恐惧都被某种更决绝、更可怖的力量在一瞬间硬生生压平。
下一秒,他突然从后腰拔匕,雪光一闪“扑通”将吊着那人的绳索砍断,同时钳住她脖颈一把拧到身前,刀锋毫不留情抵在咽喉,血丝一涌而出
刑房内像泼爆了的油锅,惊呼和怒骂同时炸开
她看见手下们推搡怒吼,她看见她父亲塞耶被愤怒扭曲的脸。然而在喉咙被压迫导致的极度缺氧中,一切景象很快变成了被胡乱涂抹的色块,在视网膜里蹿成金星,归于黑暗。
“放下武器靠墙”朦胧中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嘶哑到极致“所有人靠墙枪踢过来”
“准备车、汽油、武器,让我带他走”
“不然我宰了她”
不然我宰了她
那困兽般撕裂的怒吼至今回荡在耳畔,整整十年过去,竟然都丝毫没有褪色。
银姐耳膜里嗡嗡作响,但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