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新欢了。
伶,虽然某些方面,和烟花行的差不了多少,但到底比烟花行的贵一竿头。
比如说相公,伶若想活得滋润,就得找个贵人捧,这找也不是随便找的,定了缘分要办宴,告之道上诸女,别了缘分也要办宴,还有遣散金等。
最重要的是,一个相公捧一个伶中间,不得再捧第二个伶,哪怕只有两三天,也讲究从一而终。
而柳望子的相公,在捧柳望子的期间,又捧了第二个伶,便是这一行的大忌了,别说伶不耻,士大夫们也不耻。
所以这日绿水巷格外热闹。
姜儿挑起珠帘,看到巷子里那相公走来时,围观的女伶和百姓都朝他呵斥,君子不义,如同将士不忠,仕庶皆可口诛笔伐。
“活该!”姜儿愤愤不平的啐了口,转头去安慰柳望子。
柳望子和她是差不多同年进入绿水巷的,互相看着长大,唯一和她不同的是,柳望子是因为家贫,被卖入巷子的。
柳望子眼都哭肿了,出了这种事,她也觉得抬不起头,嘤嘤着说不出话。
这时,巷弄里的热闹一滞,变为了另一种兴奋的骚动。
姜儿忙探头看去,那位相公竟然掏出了银五铢,扬手往四周人群洒去。
然后上一刻还正义凛然的路人,顿时一窝蜂的拥去捡银五铢了,连自家巷的伶也是,尖叫着往怀里揣。
“吵什么吵!还不都是见钱眼开!礼教比得过银钱么?比不过!”
相公得意的大笑,大摇大摆的分开一条出路,消失在另一条巷子里,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他走了,都忙着捡银五铢。
姜儿愣住。虽然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但同为伶,她也不免顾影自怜。
一把银五铢,让黑白倒了个,结缘葬了泥,有什么比得过钱么,是人都逃不过,嘴脸都是一样的。
姜儿慌忙回头看柳望子,后者呆呆的坐在珠帘里,小脸被暗影湮没。
那一刻,姜儿觉得自己的心,也沉到了无边的黑暗里。
命若浮萍,茕茕如斯,焉知她不是下一个柳望子。
翌日,姜儿站在了乌衣巷门口,据说那位相公待了一宿都还没出来。
她不是打抱不平的君子,但或许是为自己拼那口气,她想亲口问问他,人世间情义多重,值得几两银五铢。
一路被侍女领着,寻到闺阁门口,靡乱的酒气和香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