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外,香雏山下,零星散落屋舍,炊烟袅袅升起。
这里的人家,但凡腿脚勤快,都过得殷实。瓦片遮头,青砖挡风,斑驳了红漆的木门前面,小鸡咯咯叫,小鸭呱呱喊,欺负一溜儿刚爬上篱笆偷看风景的牵牛花。
篱笆外有啥好风景呢?
正前方是小小荷塘,几根枯萎的荷叶杆子迎着瑟瑟秋风,而远处金灿灿的稻田沉甸着丰收的喜悦。左边是果树林,橘子、柿子、石榴打扮得漂亮,爱极了红妆。右边是菜园地,绿油油的一片,长势旺盛,旁边还挖了水塘,几尾鲤鱼扑腾起水花。
对哦,今日的篱笆外还多了一道风景。
上着金地银线桂兔纹罗衫,下穿同色的十二幅湘裙。云鬓挽起松松软软的抛家髻,别了素心梅簪。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配饰。三分绰约,七分冰清,宛若冻结了庐州月、堆起了昆仑雪,明明是教人挪不开眼的光华,却透着冷冽且寒凉的气息,与四周格格不入。
村妇阿玄欢快地推开栅门时,看傻了眼。
三千还活着,她应该惊喜的,心底倒是生起莫名的悲凉。
“阿玄,你男人呢?”三千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阿玄那瘪瘪的肚皮,梨涡旋转,眉目弯弯,语调依旧平淡,像是凉透的洞庭碧螺春。
“宗棠夫君打猎去了。”阿玄很快调整了心情,笑道。
她先是招呼三千喝了一碗苦荞茶,尔后跑进果树林里摘了一兜的橘子、柿子、石榴,骨碌碌地摆放在四仙桌上,请三千随意吃。
三千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只橘子,唇瓣抿起,酸得掉牙。
阿玄见状,讪讪地挠了脑袋,连忙给三千剥石榴。
三千和阿玄本就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吃过水果后,那股久别重逢的陌生感逐渐消散。阿玄开始噼里啪啦地谈起她与宗棠的小日子,总不过就是宗棠夫君怎么了。而三千仔细聆听,并不插话,眉头舒展开来,笑容清清浅浅,鼓励阿玄说得愈发有了精神头。
哈哈,闺蜜就是不一样,平常这个时候阿玄都在呼呼大睡。
睡到宗棠夫君回家烧柴火,阿玄闻着饭菜香,自然苏醒。
“三千,你日后若是要嫁人,千万别寻宗棠夫君这样的。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白天能打死老虎,晚上就折腾我。”阿玄嘟嘟小嘴,摸了一把依然酸疼的小蛮腰,全然不知这番娇媚风情正落入背着一头被绑了四肢的山羊而大步流星进门的宗棠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