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媒婆人家要一抬礼物,八八六十四两。他就大惊失色:“你家做甚么?卖女儿吗?”
陶干娘明白他不愿意花钱,又给老范说了一个寡妇,他头脑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缺钱啊,为什么好好地找一个寡妇,这乡里乡亲的,不要笑话我?”
陶媒婆听了,觉得这事无望,正要扭头出门,没想到老范张口又问:“这小娘子家财如何?”
陶干娘觉得这老范聒噪,不愿意多谈,就信口说道:“没什么钱,糊口度日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请干娘问问这娘子,愿意不愿意来我这店里卖酒度日,私下和我来往,平日里也有甜头。”
陶干娘拔脚就走,后来跟人说:“俺一直觉得俺们媒婆这行下流人多,没想到他开这么一个买卖,居然比俺们媒婆还要贱得多。”
老范在牙婆、媒婆那里名声仆了地,就开始在街坊四邻里物色对象,这些人对他的嘴脸也都熟悉,哪个愿意把女儿给他?
也就在这一年当中,他眼睁睁看见了一棵野草菡萏成花。
段美美。
段美美就在老范的店里工作,说更明白点,是在老范的店里长大的。
老范的店以前是段家客栈。
段美美的父亲是老板,这个段掌柜读过书,早年间还进过学,是个正牌秀才,段秀才说话和气,教养很好。
只可惜好人未必命长,五年之前一场瘟疫,段掌柜和妻子双双死了,那年段美美十岁,她的傻弟弟段梓守五岁。
姐弟两个要还了父母赊的医药费,还要埋葬父母,顿时就陷入了困顿。
那时候老范囤积金银花连翘之类的药材,口称是瘟疫秘方,赚了一笔横财,就趁机压价买进了段家店,四五百两的好房子好店,七八十两拿下来了,只给这姐弟俩留了店外两间小破屋,就这样姐弟俩还欠了他二十贯钱。
段美美的工钱拿来还债,还了五年,债就从二十贯变成了五十贯。
这期间段美美在店里帮厨、卖酒,还要伺候范家生病的大娘子,后来又帮范厨子的媳妇带孩子,每天做不完的活儿,别说二十贯,就算五十贯,要论着早就挣回来了。
但老范可不这么想,他时常跟生意上的伙伴们说自己对这一对孩子的恩德:“这是之前店主的一双儿女,走投无路,被我养大,我的人品,你们应该相信了吧。”
这些鬼话瞒得了远人,瞒不了街坊四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