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汉人都是长工佃户,哪有这种道理?!”
“船被苏老狗收走了,地被高狗官收走了,俺们东海人是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杀官造反!”
“俺们攻下东海县城,分了粮食,随后渡海去攻打朐山县。却没想到迎面碰上蒙恬镇国所率的两千武兴军”张小乙长长叹了一口气:“俺们一万被杀了个人头滚滚,最后零零散散三千人逃回了东海县。”
“虽然东海县是个海岛,武兴军没有船攻不上来,但俺爹和徐叔都知道,困守在此地只是个死。可还没有定下去处,金贼的水军就来了。”
“领头的是徐文,俺现在睡觉前都得念叨下这名字”张小乙将牙咬得咯吱作响:“那个狗贼原本是密州的盗匪,在刘豫手下当过官,齐国被废后,又当了金军。”
“这狗贼带了九百披甲水军来攻城,俺们只抵挡了一时三刻,徐叔就死了。俺爹只能一边断后,一边让俺护着俺娘和一众老弱,登船向南逃跑。”
“然后俺爹也死了。”
“俺们三条船出海,立即就被金贼水军缠上了,俺家的船被金贼撞沉,一个浪头打来俺娘俺妹子兄弟就都没影了。俺抱着一块木板,漂回岸上,与幸存下来的伴当躲了几天后,被魏统制救了回去。”
如同老妇人回忆往事一般,张小乙几乎不含任何情绪的将过去几年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直到刘淮以为张小乙已经睡着的时候,对方终于再次开口言道:“俺落荒而逃了,像条狗一样。这次俺回去,乡亲们还会信俺吗?若是他们问,他们的儿子死了,俺为啥还活着,俺该如何作答?”
刘淮轻轻叹了口气。
正要扭头出言安慰,却见张小乙眼睛瞪得四面露白,死死的盯着左前方的芦苇丛。
借着皎洁的月光,刘淮向着侧前方看去。
那里是饮马的地方,就在芦苇荡的边沿摆着几个木桶,其中还有少半桶豆饼。
此时一直苍白的小手正在从芦苇丛中伸出,颤颤巍巍的伸向木桶。
“鬼啊!”
张小乙总还有点统兵将领的风范,虽然声音发颤,却还是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没有犯‘惊军’的军法。
刘淮原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穿越一遭之后,他也闹不清楚究竟有没有鬼神了。
然而这一切都不妨碍他猛然向前扑去,手中麻扎刀犹如一道白练横着挥出,面前三步之内的苇草齐刷刷的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