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奢豪的府邸,见这高楼府阁,见着流水曲殇,心中忽然记起七弟李洲白的一句话来。
父亲与母亲已然着了魔。
越登高位,就越想要攀附更贵之人,越想要延续李家门楣五百年。
他们的心窍,早已被欲念啃食,心头长出烂疮,再也不是慈爱的父母了。
人一旦在某种追求上入了魔,难免自身成魔,再也不存什么理智。
他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有些站不稳了。
“怪也怪洲白性情淡漠,丝毫不愿意扛起李府的大责。”
“怪也怪我资质寻常,入仕、修行都称不上一个好字。”
“怪只怪我李家难以为继这偌大的悬天京,成了吞人的魔窟,若不舍身,就要从高位上跌落下来。”
即便此时自家父亲仍然专注于高处,可这大虞天下并非单以官职论高低
他思绪及此,忽然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他走到红豆院前,踌躇许久,最终却不敢进去,反而折出了李府,去了一处酒家。
血亲之间尚且没有半分疼慈,李海邺有些想要长醉不复醒。
——
陈执安对于李家是何反应,毫不在乎。
今天他这小院中难得有客来访,是在玉芙宫文会上见过的裴休。
裴休带了二斤美酒,特意前来拜见陈执安。
于是陈执安又叫上黎序时,三人一同喝酒。
“裴兄是回了裴家?”陈执安好奇询问。
裴休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点头说道:“已然回了裴家,得了八处铺子,辞了国子监四馆学士的职务,又得了些不错的丹药。”
陈执安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裴休却喝了一口酒道:“我本在国子监中教书,以维持生计,又保全尊严,如此一年有余。
可我却越发知晓一介白身的难处,我年已至二十一,却不过刚刚凝聚出七道神蕴,神蕴圆满。”
“这精进称不上慢,可我却不知往后的道路该如何去走。”
“修行一道,并非只有些许天赋便可,尚且还需玄功妙法,需要价值不菲的丹药,若我可以修行到璞玉圆满,还需要先天之气,以此踏入先天。
四馆学士的俸银养活我自然足够了,可若要支撑我修行,却相差甚远执安兄莫要笑话我身无傲骨,有些时候,凡俗中人实在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