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让方从哲代自己招呼宾客意味着什么,他本来以为只有孙承宗或在外为辽东巡抚郭正域有此资格。
张汝霖目送方从哲离去,想起之前没有答应方从哲吩咐,不由心底发毛。
张汝霖看向李廷机,但见他的老师却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张汝霖憋了一肚子话,而这时候方从哲,孙承宗二人联袂至各处招呼官员,众官员们都知道这二人是林延潮的左膀右臂,既是见不到林延潮,与二人攀上关系也是一样,于是争相上前。
李廷机突然道:“肃之,你说管子之学是儒家,还是法家?”
张汝霖道:“虽然管仲有利民之说,但却偏重变法,再说管仲辅佐的齐桓公虽有霸业,却未有王道,故不及三代以上圣王,行以霸道不为王道,因此只能说是法家之学。”
李廷机失笑道:“那你从今日看出什么名堂?”
张汝霖沉默不语。
李廷机道:“近来管仲之学日益盛行,与林相主张的通商惠工之说有不谋而合之处,又兼之今年会试在即,林相可是这一科的大主考,必须引领天下士风学风,让考生专务起经世致用的学问来。”
张汝霖有些明白了,当即问道:“恩师的意思是,林相要用管子之说为这一次礼部试取士。”
李廷机笑着摇了摇头道:“林相如今已很少插手这具体事务,此事是下面的官员望风提及的。”
张汝霖想起方才的一幕道:“是方主编……方才堂上之人也是方主编请来故意与我等说戏的。”
张汝霖看着正满脸春风的方从哲,不少官员围绕在侧,随着林延潮入相,方从哲也迎来了他人生的一个巅峰。
李廷机微微点头道:“管子之学,被视作霸道而非王道,故而一直为古往今来儒者摒弃。眼下中涵提出此事,就是投石问路,就如同当年林相在礼部尚书任上提出的荀子陪祀。”
林延潮当年提出荀子陪祀,结果因官员反对而告吹。
当然按林延潮对自己门生们的说法,是赞成反对各有其半,虽有不成,但也让天下读书人引起了一场讨论,不仅明白了他的主张,还加强了事功学派的影响力。
但事实上林延潮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少,当时天下读书人有三分之二的反对荀子陪祀。包括东林书院的邹元标,赵南星等都是反对。
当时士林舆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林延潮见此也不坚持,最后退了一步,放弃了恢复荀子陪祀的主张